錢永健不可能去報選中研院院士的,想必是中研院自己提名大家鼓掌通過的。錢從小受美國教育長大,對中國和台灣並沒有什麼感情,連老婆都是美國人, 只是家族長輩(中國飛彈之父錢學森)名氣實在太大,才被中國媒體和網民過度檢視。

        錢永健其實非常的低調,在學校就是背著一個破包 包一個人在路上走,跟去年到台灣演講整個千人大講堂爆滿的情況有如天壤之別。之前系上新訓,各個教授出來給簡介,他講的時候底下一排美國 學生還拿著筆電在上網。結束後我私下跑去跟他要簽名,他問我為什麼要找他,我說我從台灣來,遇到您感到非常的榮幸。接著他回我:「你會跟一個教授要簽名嗎?」很瀟灑地就走了。

        每年他都會帶一堂研究生必修的書報討論課(底下美國學生還是繼續盯著自己的電腦),每個人輪流上 台講一篇自選期刊論文十五分鐘。每次我看到他一個人在那邊架單槍就很想去跟他說這種雜事我來就好,美國學生都很跩,沒有「有事弟子服其勞的態度;還有一次系辦沒喬好,上課時段教室竟然被借去演講,他還自己跑去系辦拿鑰匙和單槍。最讓我佩服的一點就是就算題目主題不是他的領域,他都 總是能夠問到關鍵的問題,而且都是一招就挑出問題把你駁倒。問完之後再轉頭對著大家說:「你們再繼續看著自己的電腦螢幕不提問,等下上台就換你被釘。」(然後我就默默地把PCMan關掉。)

        輪我上台那次,我講一篇用飛秒受激拉曼光譜研究綠螢光蛋白結構的 Nature 文章,大家看到我第一張標題就笑了(錢永健就是以綠螢光蛋白獲獎),開場的時候我很厚臉皮的說:「我很緊張,因為我要在綠螢光蛋白的權威面前講綠螢光蛋白,所以我講錯請大力鞭!」

        然後就真的被定爆了。

        那天下午另一個華人美國院士謝小亮回母系演講, 一時找不到雷射筆,就用木棍劃來劃去,相當滑稽。接著錢永健進來,聽了一下覺得受不了,就說:「你剛剛講到雷射,我這邊就有一台雷射,先借你作實驗吧。」接著就上前把雷射筆遞上去。(還是我早上被定時用的那隻)台下狂笑。

        後來謝小亮講太久,錢永健問了一個問題後準備要離場了,就直接拿著一盤蛋糕上台,謝小亮嚇了一跳問他要幹麻,錢永健說:「我是拿蛋糕來換我的雷射的,掰。」就拿回雷射筆閃人了。

        錢永健最強大的不在於在聖地牙哥吃了很多金柯拉,而是他每次聽演講總是可以看似在昏睡半小時候忽然醒來,然後提一個關鍵的問題讓講者很難回答,最後揚長而去。

        書報討論最後一堂課他講了一席話讓我覺得很有道理。他說:「作好研究關鍵不在於你對於這個領域懂了多少,而在於你能不 能一眼看穿這個課題的本質與價值。」與大家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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